死寂无声的朝堂,虽然看着和之前一样,却好似多了几分生气。
群臣凝望的目光,虽然依旧在高座御台上的建德帝,却又好似分了一部分,给了那位静默而立的储君。
建德帝哈哈笑了一声,抚掌赞道:
“好,太子之志,果非凡俗。”
“坐!”
赵朗拜谢落座之后,群臣很久都没出声,让仔细观察建德帝的太傅,隐约看到了他阴沉如水的面色。
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似乎还不知情的赵朗,庄学彦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样说到自己心坎里的储君,他实在不愿看到赵朗成为日后帝位争夺的牺牲品。
准备以后有机会提点一下,这时便已经站了出来。
拱手向建德帝道:
“老臣,恭贺……”
“老臣恭贺陛下,国之储君大才,实乃我朝之福啊。”
这老家伙,怎么和我想说的一样……庄学彦瞪了一眼太师,紧接着说道:
“全赖陛下教导有方,不愧尊为天子,率天下之楷模。”
然后整个朝堂便像演练好的一样,齐齐的恭贺了起来。
“哈哈哈,亦有众卿之功。”
建德帝回复后,整个朝堂又陷入了安静。
这时候已到中午了,他却没一点要散朝的意思,继续说道:
“太子之言,让我也多有思量,田丞相虽然错怪了太子,但也有没说错的地方。”
“多年修习圣人之学,太子并无理政经验,监国之事还需再议,但东宫部署已经当误不得了,方清远,你回去立刻着办此事。”
“是!”
两人当即回复,却听到建德帝又说道:
“既然太子暂不监国,礼祀之事还需商议一下,礼部筹计好后,一半拨给户部,一半充到内库,这次礼祀礼部协助就好,由我赵氏宗室来办。”
后面一句话,建德帝是以皇室族长身份说的,宗室里的宗正赵守仁,当即便不再保持打酱油般的走神,出列应命。
虽然有点不对,但也合情合理,礼部尚书刘正心里苦笑一声,哪能不知,这钱里一半的一半,都不一定会用来祭祀。
指不定又会被他挥霍到哪里去。
不过,自己也无非就捞不回来便是,大家都出了,这次就算了。
只要别再来一次就好。
建德帝心情大好了起来,赵朗也心情大好。
没想到,事态竟然发生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结果。
只组建班底,不监国背锅。
这皇帝,内库要那么多钱干嘛?难道还建宫殿?
台上是一个很奇妙的角度。
在这里,他能看清楚很多微表情。
有无奈的,有失望的,还有揣摩思索的。
角度稍微换一点,就不一定能看到了。
尤其是这里的人,各个都是人精,只要发现被注意到了,立刻就能控制好神色。
“乃及,左丞相,以后你就不用担任太子少傅,专心理政,太傅,太师,你们以前就是朕的少傅,少师,就劳烦你们再出一份力,帮朕好好教导太子。”
皇帝又再次说道,听到几个人相继应命后,便询问道:
“可还有事?无事退朝!”
没人回答,拿着浮尘的太监便朗声高喊,宣布退朝。
众人拜伏,等到皇帝走后,才从前到后,从左到右,按官职大小,依次退出。
赵朗,自然是第一个走的。
其实,他很想在退朝前问上一句。
既然是给我的东宫选官,能不能让我自己做主?
却被两个离得近的老头子打了眼色,看到后生生的咽下了话语。
思考了一下,直到下朝,他然突然感觉一身冷汗浮出。
“我给的,你才能要。”
“不想要也得要!”
这便是建德帝的性格。
东宫里的组臣,轮得到自己挑三拣四?他给自己安排谁,自己就必须受着!哪怕知道这个人忠于皇帝的程度更甚自己,也必须受着。
因为,这天下,现在还是皇帝的!
自己横渠四句一处,当时朝堂之上,看向自己的人不知有多少,目光热切。
可随后,这个皇帝竟然一改之前的决定,只给自己组建东宫,不再让自己监国。
为何?
还不就是,打断自己的势头。
让人明白,
现在,
他才是皇帝!
原来他想让自己监国,难不成是为了遮掩他想要从这笔捐银中拿一笔?
为此,连难看的吃相都不再遮掩。
这还是他自己找的大义上的借口,要祭祀昊天的。
建德帝,是一个对手中权力敏感到极点的皇帝。
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有染指他权力的可能,即使这个人是他的孩子,未来的皇帝,现在的太子。
显然,朝臣中,比自己明白的人多得多。
在朝重臣,彼此之间私下相聚,都很犯忌讳,更别提重臣接触帝王子嗣了。
尤其是高手如云的百花卫,直听命帝王一人,有不经朝堂,有私下拿人的权力,更让许多人不敢乱来。
可如果有诏令,彼此之间,在太极殿到午门前这一大段距离,沟通并不会引发什么事。
两侧的禁军保管会将每个官员说的话都告诉皇帝。
赵朗在退朝之前,还想着吏部尚书,以及太傅,太师,很可能会找自己聊上两句。
但想明白一些事后,只剩苦笑。
走到午门前,都没人跟自己搭讪。
别说聊两句,两个糟老头子地位尊崇,仅在自己之后出来。
但人老成精,非但不理自己,反而故意拉远了距离,彼此聊着哪个酒楼里的饭菜好吃。
许久都不往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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