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完全不知道岑舸心里在想什么。
现在安溪倒想要听听,看岑舸能聊出些什么来。
安溪道:“好啊,你说。”
岑舸卡住。她习惯性的以为,聊天就是安溪说,她听。
以前都这样。
现在让她说,她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她三十多年的人生里,也从没有过这种需要她来找话题的经历,那是和她相处的其他人需要去考虑的事。
岑舸只需要听,或者干脆无视。
认真思索良久后,岑舸终于找到了一个话题。
她问安溪:“你昨天做了什么?”
安溪:“……”
这?
就这?
安溪倍感无语,于是回了一句:“关你什么事?”
说完空气顿时安静。
岑舸没应话,狭小的空间里,只有飞机飞行时的鸣响。
安溪心里有些发虚,忍不住偷偷后瞥,看岑舸的表情。
角度问题,安溪什么都没偷看到,只感觉岑舸似乎在盯着她。
安溪忍不住拉了拉毯子,把自己盖严实一点。
安静里,突然传来解开安全带的咔哒脆响,接着一道阴影落在安溪身上。
岑舸靠了过来。
她一手撑在安溪脸庞,俯身逼近。
两人距离迅速拉近,岑舸身上那浓郁又骚气熏人的香水味,紧密的裹住了安溪。
望着岑舸压近的冷艳脸庞,安溪大脑空白了一瞬,往下一缩身体,惊慌道:“是你自己要聊天的!”
所以被怼了也是岑舸她自己的问题。
岑舸笑出声。
“那你怕什么?”
安溪抓紧了毛毯,瞪大的眼睛眨了眨。她不想看岑舸的脸,于是视线下落,但又正好对上了岑舸的胸口。
衬衣面料轻薄半透,她看到了里面的白色吊带,以及藏在吊带里的,半遮半露的风光。
安溪感觉自己要被岑舸身上的香水味熏死了。
她推着岑舸的肩膀:“你离我远点。”
岑舸没退。
她以一种强势的姿势,将安溪笼罩在身上,低下视线,看着安溪慌张又抗拒的表情,温柔又认真道:“小溪,不用害怕我,你还可以对我更过分。”
安溪推拒岑舸肩膀的手停住。
“就像当初我伤害你那样,伤害我,或者羞辱我,都可以。”岑舸音调压低,诱哄一般,“我都不会生气。”
安溪松开力气,任由岑舸靠近。
“有什么意义呢?”安溪问她,“你觉得我们互相伤害过以后,就能回到从前吗?”
岑舸想碰安溪的侧脸,被安溪躲开了,于是她将安溪散乱在脸颊上的碎发拨开。
“我不知道能不能,我只知道,我一定要试一试。”岑舸看着安溪回避的侧脸,停顿许久,“因为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安溪闭上了眼,不想再聊。
岑舸其实还很想亲一亲她,但想到两人仍旧僵硬的关系,她克制住了。
她从安溪身上退开,回到自己座位上。
两人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再说话。
安溪戴上耳机听歌,彻底屏蔽岑舸发出的声音。
岑舸目光落在电脑上,只是上面的文字一个也看不进去。
她在回忆。
以前每次和安溪单独在一块的时候,安溪总是和她聊别人。
安溪会说她的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朋友发生了什么样的事,她和她朋友做了些什么开心的,郁闷的,无聊的事;还会说她朋友的朋友,朋友的家人,朋友的同学……总之就全是别人的事。
每次岑舸听的时候,不仅觉得无聊,还觉得厌恶。
安溪和她在一起,那就应该只聊关于她的事,为什么总是要说别人?
别人比她更重要吗?
现在再想,似乎安溪与她在一起时,除去这些无聊的别人的事以外,再没别的可讲了。
她们彼此足够熟悉,早已经没了新鲜事可以分享,除了讲讲无聊的别人的事,她们之间就只剩下沉默。
所以那时安溪聊别人的事,并没有错。
岑舸后仰身体,靠着座椅,回想起她第一次对和安溪相处感到厌烦的时候。
是在她和安溪用晚餐的餐厅里。
那天晚上安溪一直不停地在讲她一个大学学姐的励志故事。
那段时岑舸因为公司面临上市而忙碌不已,晚餐时间也是硬挤出来的,可安溪却在说与她们无关的无聊琐事,这让岑舸感到极度烦躁。
她不能理解为什么安溪生活里会有那么多别人,既然别人那么有趣,那你为什么不去和别人在一起?
安溪曾经和岑舸说,这个世界上,我最爱你,最喜欢的事就是和你待在一起,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岑舸一直以为,这些话都是真的,字面意义上那种真。
最爱就是最爱,最喜欢就是最喜欢,最重要就是最重要。
就像是苏梨玉对岑儒那样,岑儒是苏梨玉生活里的绝对重心,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比不上岑儒的一个眼神重要。
所以安溪也应该是这样的。
但一朝一夕相处下来以后,岑舸发现其实不是。
安溪人生里有别人,安溪的母亲在她心里也很重要,安溪的生活里还充满了无数与岑舸无关的事。
原来“最”并不就是唯一,而是其中之一。
那一刹那里看到的真相,让岑舸失望透顶。
那段时间,岑舸与朋友合伙开的公司正面临上市,而她为了这个新公司,倾注了无数精力,时间,甚至还忍受着厌恶感去交际应酬。
她原本没必要这么着急,这么拼命的。她是岑家唯一的大小姐,她完全可以回国后,直接靠着岑家的关系与人脉,一步登天。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