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清楚,此时正是要把芭里祖仁立为降宋后还能得到重用的标杆人物,以此彰显大宋对待西夏文臣武将中的投降者的重视程度。
故此,赵吉对芭里祖仁微笑道:
“爱卿能及时弃暗投明,何罪之有?莫要再以罪臣自称。”
“你既已归顺大宋,便是朕的栋梁之材,望你不负朕之厚望。”
赵吉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重,让在场的众人无不侧目,心中暗自揣度:
‘这位英武非凡的大宋皇帝,为何如此厚待降臣芭里祖仁呢?’
“咣咣咣……”
芭里祖仁非常感动,不停顿首,声音哽咽道:
“微臣谢主隆恩……”
赵吉为了拉拢人心,忍着恶心,亲手扶起了芭里祖仁,微笑道:
“爱卿,快快平身。”
“朕早知爱卿‘贤’名。昔日爱卿为西夏朝堂重臣,朕许爱卿,最后看望一次旧主李乾顺吧!并由爱卿对李乾顺亡国之因,当众分析一二!”
被赵吉亲手扶起的芭里祖仁,吓得身体颤抖,冷汗直流。
他闻听大宋天子的圣言,误以赵官家是想当众试一下他,看他是否还忠于旧主李乾顺。
“微……微臣遵旨。”
芭里祖仁领旨后,转过身来,看向趴伏在地的亡国之君李乾顺,真是狼狈至极!
他又看向李乾顺身边跪伏在地的耶律南仙和李仁爱,皆是悲惨无比。
芭里祖仁心情复杂,真没有脸去直面昔日对他极好的旧主。
可是,他那极强的求生欲,以及渴望继续荣华富贵的心,迫使他不得不屈服于当今最强者赵官家。
芭里祖仁为执行好赵官家交待给他的差事,并展示自己的对大宋皇帝的忠诚,他毅然决然,装出一副与亡国的西夏皇室成员割袍断义的样子。
他故意嘴角上扬,挤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向前走出数步,站在跪伏在地的李乾顺一家人面前,挺直腰板,趾高气扬。
他冷眼扫视着模样悲惨的李乾顺、耶律南仙和李仁爱。
芭里祖仁为了尽力在赵官家面前表现得好,他甚至放肆地踢了一脚昔日的旧主李乾顺。
“啊?!”趴伏在地的李乾顺,疼得惨叫一声,抬起头来,怒目圆睁。
芭里祖仁指着李乾顺的鼻子,用自己在童年时就学会的汉语,高声责骂道:
“李乾顺,你父李秉常离世时,年仅三岁的你登基继位,当时你坐在龙椅上还时常尿裤子!”
“因你年幼无知,便由你生母梁太后及其兄长梁乙逋辅政。你十六岁时,梁太后与其兄已有还政于你之意。”
“然则,李乾顺你却急于亲政。为了夺权,你不惜骨肉相残!你秘派使臣,向辽道宗耶律洪基,污陷你的生母梁太后擅权专恣、已不得人心,不能给予大辽国支持。”
赵吉微笑,听着芭里祖仁的话,其言基本属实,就是二十三年前十六岁的李乾顺是否有能力派人,向宗主辽国告他亲妈、亲舅的黑状,并没有史料记载。但是,辽道宗耶律洪基帮助十六岁的李乾顺杀掉梁太后,助其亲政,却是铁打的事实。
芭里祖仁继续高声指责道:
“故此,辽道宗听信你李乾顺的谗言,遣人至我西夏,鸩杀了你的生母梁太后!并命彼时你这个才十六岁的少年亲政。”
“那时,老夫正值壮年,已在朝中为官,皆历历在目,愤恨埋于心底!”
“苍天啊!一国垂帘听政十三年的太后,竟被亲生儿皇帝求宗主国君除掉,千古奇闻,奇耻大辱!悲乎哀哉!”
“李乾顺,吾观你亲政后,天天笑口常开,得意于掌握军政大权,根本不见你因生母梁太后被辽人毒酒害死,而伤心难过。”
“反而,李乾顺你还下旨,诛杀了你生母梁太后的娘家梁氏全族,连梁氏襁褓中的婴儿,你也赶尽杀绝!”
“李乾顺你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二十三年来,你虽一直秘令在西夏境内封锁此事,然则,怎能封住如老夫这些众多亲历者的悠悠之口呢?”
“啊?!”降宋的西夏妃嫔们震惊不已,她们还真是第一次听到李乾顺间接毒杀了其生母梁太后的秘闻。
“啊?!”一些中年的西夏大臣,也是第一次听到李乾顺间接毒杀了其生母梁太后的秘闻,他们震惊出声。
“唉!”坤宁宫内,跪在地上的很多西夏老臣,是此事的亲历者,他们震惊于芭里祖仁将有损李乾顺德行的这件尘封了二十多年的不光彩旧事重提。
他们为了能在赵官家面前像芭里祖仁一样卖好,便纷纷附和道:
“罪臣启奏官家,芭里祖仁所言,句句属实啊!”
“当年,罪臣时任兵部侍郎,曾亲历此事。诛杀梁氏全族的兵将,是兵部奉旨,调拨过去的……”
“启奏赵官家,罪臣当年也是亲历者之一。罪臣想要效仿芭里祖仁,责骂一下昔日的暴君李乾顺,可否?”
赵吉看向启奏者,乃是一位须发花白的西夏老臣,便微笑着说道:“可!”
那跪在地上的西夏老臣立即兴奋道:“罪臣谢赵官家!”
随后,他高声道:
“当年,李乾顺你幼时登基,多亏有你生母梁太后与其梁氏家族辅政,稳定朝纲,助你一步步坐稳这西夏之主的宝座。”
“你本应感念其恩德,厚待你生母及其族人。然而,你却恩将仇报,害死你生母梁太后,屠戮梁氏全族!你的心肠何其狠毒,手段何其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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