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歌莉娅……大人。”
艾丽莎眼眶温热，看向歌莉娅时欲言又止，似乎经过了很长时间一段的挣扎，才艰难地用了“大人”这个敬语。
餐桌上，苏岑已经慢慢喜欢了这里的氛围，渐渐变得随性。
紫苏如履薄冰，吃饭非常规矩，但是很刻板。
只管对着面前的一盘蔬菜沙拉疯狂进攻，远一些的菜式，都不敢做出大幅度的夹菜动作。
艾丽莎比她要略显自然一些，但依然很拘谨。
“紫苏学姐，你怎么不吃肉啊?”
苏岑见紫苏一直对着蔬菜猛攻，也顺手给她夹了一些菜。
这时，歌莉娅的视线在紫苏身上短暂停留了几秒。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视线，就像是长辈看向不喜欢的后辈时，展现出的轻微敌意。
“谢谢。”
紫苏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仍旧没有说太多话，甚至抑制住了产生太多想法的念头。
她知道歌莉娅能洞悉自己的心声，所有人的秘密在她面前都将无所遁形。
这也是紫苏为什么这么怕她，不敢靠近她的原因。
午餐结束，两人出了圣女教堂，如获大赦。
“呼~歌莉娅大人做的饭菜真是美味呢。”
“嗯，接下来好几天，我怕是都吃不下别的饭菜了。”
“不过话说回来，任务没完成，装备怎么办?”
“命能保住就不错了，那个突然降临的家伙，虽然只是刚刚褪皮，但起步也是五阶。”
古神从休眠地苏醒时，会陷入短暂的虚弱期。
取回全省时期的力量需要相当一段长的时间。
但尽管如此，它们最孱弱的时候，也是艾普西龙阶顶级的魔物。
而艾普西龙阶，已经是普通觉醒者所能达到的极致。
“有一把伪圣剑落在了那里，校董会那帮家伙，怕是要对你发难了。”
紫苏看向艾丽莎的侧脸，隐隐有些忧虑。
“没事的，诺亚会护着我的。”
艾丽莎淡淡地道。
说完，又看了看身后的圣女教堂。
“而且，还有歌莉娅大人这层关系在。”
……
德国东部，开姆尼茨。
这是位于厄尔士山北麓的一个城市。
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卡尔马克思。
森林里，穿着白裙的女孩一边哭，一边奔跑。
看着周围迅速凋零，枯萎的落叶。
她有些害怕，找到了一处无人问津的地方，靠着树，慢慢坐了下来。
今天是她九岁的生日，这一天发生了让她终生难忘的一件事。
妈妈在给爸爸的汤里加了安眠药
屋子里到处都是血……
她看见那个被生活折磨得心力交瘁的女人用尽了各种恐怖，血腥的方式处理肢体，但还是没能处理掉。
最后警察上门时，妈妈还一脸绝望，甚至伸出手去掐她的脖子。
她看见满身淤青的妈妈，一边哭，一边露出狰狞凶狠又绝望的表情。
“对不起，艾丽莎。”
“这个瘾君子不死，我们永远也得不到解脱。”
“我只能，只能杀了他。”
“在这样的家庭里成长，你是没有未来的。”
“所以，对不起……”
看着女儿即将窒息时痛苦的样子，她终归还是不忍，渐渐松开了手。
她抱住女儿，热泪啪嗒地落下，又哭又笑。
这样，母女俩以后至少会有一段新的生活。
染上毒品的瘾君子，已经不再是人了，整日对母女俩拳脚相加。
为了获得钱去吸毒，甚至逼迫妻女去红灯区。
不堪重负的她，被逼上绝路，于是选择了这种极端的方式结束。
女孩在一旁看着，却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哭出声，仿佛有着与这个天真烂漫的年龄远远不符的冷血和漠然。
砰!砰!砰!
门外的敲门声愈发暴躁。
终于，在一阵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后，执法部队破门而入。
紧锁着的窗帘和房间里，终于照射进来阳光。
一个披散着疯疯癫癫的女人，抱着幼小的女儿又哭又笑。
女孩目光无神，脸上沾染着血迹。
紧接着，在执法人员惊惧的视线中，女人的身体开始慢慢虚化，降解成了分子。
可她却没有感到痛苦，反而露出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
血迹、毛发、大厅里的桌椅和家具，都在缓缓崩解。
小女孩跪坐在地上，看着女人在怀里化作一捧细沙，伸出的手还定格在空中，试图想要握住什么。
不，不是细沙。
细沙至少还能让她感知到指尖流淌过的触感。
那是比细沙还要朦胧，不可触及的存在。
然后，她看见，自己生活了很久的家，也同样化作了这样不可见的细沙。
淡蓝色的眼眸，美得似神明，又诡异如鬼魅。
“怪物!”
“杀了她!”
惊恐的尖叫伴随着子弹的声音响起。
黄铜制的弹壳在经过她周身时迅速崩解，化作原始的金属分子。
在她的身边，仿佛形成了一片死神的禁域。
但凡有僭越者，都将死于非命。
她看见了，世界在她的面前崩塌，阳光猛烈地照射了进来。
照耀在她染了血迹的脸上，久违的阳光令她的目光烧灼滚烫。
枪火和弹幕在此刻湮灭，声音也消弭了。
朝着她开枪的人们，在光芒中消失不见。
她开始害怕，害怕自己的这份力量，于是往人烟罕迹的地方走去。
穿行在人群里，如游鱼一样避让开人群。
尽管如此，匆匆经过她身旁的人，与她擦肩的人，被她不小心拂过衣角的人，都会不着痕迹地灰飞烟灭。
死神的镰刀无情收割着一条又一条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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