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房。
周兰陵蹑手蹑脚地踏入药房,看见正在量取药物的楚槐安,深吸一口气,没有上前打扰。
这几日御膳房也算好吃好喝供应着楚槐安,但她的身姿却没有丰润太多,似乎全心全意投入在某种深邃的迷题中。
太医房可比楚槐安的医帐宽敞多了,虽然小将军已经尽力压制住自己的脚步声,可还是让她听到了轻微的回声。
楚槐安回过头,皱眉看着面前这位打扰自己研究的“不速之客”,轻轻放下手里的药,挑了下眉头,示意周兰陵说出他的来意。
看见少女发现自己,周兰陵有些尴尬,干咳了两声,说:“槐安,我想过来问一下…你的治疗药制作得怎么样了?”
听他说起这个,楚槐安来了劲头,拿着手里的宣纸凑到小将军面前,疑惑道:
“你们皇帝的身体太奇怪了。不像是只染了一种恶疾,倒像是被好几种病熬空了身体……”
周兰陵看着她拿过来的那面写着一大堆自己不认识的药词的宣纸,无奈挠了挠头,微叹说:
“陛下忽然沾染恶疾,我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说完这话,他顿了顿声,犹豫问:
“槐安,你真的有办法救陛下吗?”
“大概这两天,我就可以研制出一种解药,能保住你们皇帝的命。”
周兰陵闻言一喜,如果楚槐安真的能治疗天子的顽疾,这位皇帝就算不允许她继续创造生命,表面上也会遵守诺言释放那三位女孩的。
这样一来,也算解开了楚槐安的心结。她也就能跟自己回到那片最熟悉的边疆了。
楚槐安锋锐的眼眸流淌过小将军的面颊,似乎猜到了几分他的小心思,皱眉道:“我和你回去,有必要那么开心吗?”
小将军连忙点头,伸手道:“必须开心,比打胜仗都开心。”
少女看着面前这人在自己面前又怂又呆的样子,扭过头轻轻笑了声,语气难得的平和,说:
“所以你这两天少来打扰我,我好能快些研究。”
周兰陵小鸡啄米般点头,当即转身,就要离去。楚槐安看他手上拿着什么东西,连忙叫住他,问:
“你拿着那个是什么?”
周兰陵低头一看,脸色一红,不好意思道:
“本来是来给你送糕点的,刚刚说话忘了……”
说完这话,这位小将军似也觉得自己行为草率唐突,匆忙把糕点盒放好,逃也似得跑出了太医房。
小医生盯着不远处桌子上的糕点盒,抬头看了眼面前人离去的方向,无奈扶了下额头,嘴角却留下了个清甜的弧度。
两日后。
皇宫。
楚槐安把手里的药包递出。大殿上的天子咳了两声,指挥身侧的殿守拿来药包,声音虚弱道:
“楚小医师,你可确定这药…救得了朕?”
少女轻蔑一笑,若有若无地撇了眼朝堂上神色各异的臣子,冷冷道:
“我可不像你们这群坐朝堂的,没那么多阴狠伎俩。我说能救你,就一定能救你。你大可以先试一试,不过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
堂上天子深邃的眼眸微闪,挥挥手示意身旁的殿守下去看管太医房煮药,弱声道:“咳…朕倒是很好奇,你一个小姑娘,为什么要创造这种有悖于常理的生命?”
“她们本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楚槐安低垂眼眸,似在思索一些艰深的问题,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接着说,
“所有的动物本就有生命,我只是让它们有了在人类群体里发声的能力。”
天子摇摇头,示意自己仍不理解她的动机,却也不再进一步追问,静静依靠着身后宽广却不舒适的龙椅,轻轻喘息。
周兰陵见状目露担忧,倒不是说有多在意这位天子的死活,而是他身体虚弱一分,槐安药物的生效可能就减弱一分。
何况她之前说话说得那么满,一旦出了什么岔子,这位最后治疗圣上的小姑娘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被当成新皇上位的磨刀石。
太医院自是效率高超。楚槐安的药物也没有多么难以煎煮。过了不到一炷香,几位医官就送来了煮好的药物。
天子逼退左右,转身看向站在自己身旁闭目养神的佛门大师,沉声道:“大师,我若有不测,小女还请您多加照料了。”
见这位文治武功无可挑剔的帝王连“朕”都不称了,那大师微微一叹,似在感慨什么,随即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位天子的嘱托。
在台下的两人没有听清皇帝的话,却也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位帝王是在交代后事,脸色皆是一凝。
帝王又转向站在楚槐安身边的周兰陵,深吸一口气,语调温和而严肃,说:“周将军,朕求你个事。”
周兰陵听到这话,心下一惊,连忙应声,示意天子但说无妨。那天子挥挥手,轻声道:
“在朕的武将里,唯独你最为年轻,最为沉稳。朕想求你,为朕守十年边疆,为百姓守十年边疆。”
周兰陵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银甲,坚定道:
“末将绝不让敌寇踏过边疆半步。”
楚槐安听到他这番宣誓,眸色复杂,却最终没有说出什么话。
帝王抬手举起那碗药,却也不在意中药的干苦,一饮而尽。在场众人惊喜地看着这位帝王脸色逐渐红润,竟隐隐有了几分壮年气色。
楚槐安满意地点点头,正要开口要求这位帝王释放那三位女孩,却惊异地发现帝王的状态急转直下,竟生生吐出了一口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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