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等兰珠发问,陆呈便先给兰珠作揖赔罪道:“纳妾之事是陆呈的过错,只是、只是……”他第一眼看见苏氏时心中似破了个缺口,怎么也无法打消将她纳回府中的念头。
陆呈微微闭了闭眼,这话却是说不出口,只问道:“不知此事祖母可有怪罪?不如陆呈这便去给祖母赔罪吧。”
兰珠闻言笑着请陆呈坐下,叫翠儿上了茶点来,这才说道:“祖母对此事有些不豫,世子还是过些日子再去祖母那里吧。兰珠明白世子是有担当之人,只是祖母年纪大了,生不得气……”
陆呈见兰珠浅笑而语,脸上并无责怪之意,心里反倒更觉得对她不住。兰珠见他低着头,屋里气氛压抑得紧,便浅浅笑了起来,不谈祖母的事,反而问道:“世子猜猜看,兰珠发间这支簪子是哪个姐妹送的?”
陆呈闻言一愣,抬起眼来再盯着兰珠发间的簪子瞧,他自然看得出这技艺巧夺天工,并非凡品。但兰珠并无姐妹,她所说的姐妹必定是帝都城中的郡主或是公主所送。只是她出嫁那会儿宫中的公主只剩安阳和凌阳两人。淑妃家中钱财甚丰,这样的物件想来是有的。只是未曾听闻兰珠与凌阳交情甚厚,那么送她簪子的人……
陆呈慢慢瞪大了眼,屋外的阳光透过窗子打在他身上,衬得眼眸那般地亮。兰珠知他已经猜中,这才淡笑着说道:“兰珠出嫁前曾住在慈仁宫中,恰逢公主待嫁,与她聊了些。这支簪子便是公主送与兰珠的,并说好了,待嫁了人,要互通信件。”兰珠缓缓站了起来,去里屋拿了封信来,递给陆呈道:“兰珠一来南郡便给公主写了信,这是公主的回信,兰珠知道世子挂念公主,此信或许可略微慰藉世子之心。”
话未说完,陆呈便急忙拿了过来,拆开细看。兰珠的手停在半空中,隔了半晌才慢慢收了回来。
屋里的气氛又凝滞了起来,只有信纸翻动的声音,连呼吸都好似停住。信上字体娟秀里带些龙飞凤舞,每一句话都似乎要跳出来,书信之人的音容笑貌好像能感觉得到,里面先埋怨了兰珠怎么只提到陆呈几句,还大骂了他新婚便去从军的混账事。而后又详尽地说了柳子轩自婚后对自己的悉心教导,连设计帮她把府中的宫正换过的事都写了。最后又问了兰珠吃的住的可习惯,抄了整整十多页的点心做法……
陆呈拿捏着信,拳头握得极紧,脸上却带着苦笑。
兰珠见了从旁说道:“我知世子对公主的心思,今日将这信交与世子读看,只是为了告诉世子,这世上,即便是有长得相像之人,性子也总有不同之处。貌似而神不似,何苦要骗自己呢?兰珠此言并非怪世子纳妾不对,兰珠也知道世子心中苦闷,若真得一女子稍以慰藉,可出了世子心中这股子积郁,自然是好事。可还请世子莫要当真将她当做公主才是,一来她并非公主,二来若公主得知世子有这般心思,定然要怪世子不尊重她了。”
兰珠说罢,便垂眸立着。陆呈却不看她,只将信纸按在桌上,半晌才沉声问道:“郡主与公主往来书信之事,我怎不知?”
兰珠微愣,本以为陆呈必要发怒的。毕竟二人成亲这几个月来,从未谈这么久,她也从不碰触他心底的那事,今日说得清楚,只怕他要觉得她冒犯了。不想,他竟忍得住……
兰珠浅浅笑了笑,答道:“世子成婚三日便去了军中任职,此事未有空说与世子听。”
陆呈闻言愣了愣,抬眼看了看兰珠,又低下头去,过了半晌才轻咳了一声,问道:“我们成婚这些日子,我心中一直想着旁人,郡主却一直如此宽容,心中当真没有怪陆呈之处?”
兰珠笑了笑,垂眸说道:“世子的心思是在成婚之前,兰珠有何可怪罪的?倒是世子痴情重义,叫兰珠有些佩服。若是世子那般快地便忘了心中女子,兰珠倒要看不起了。”她望着陆呈,缓缓坐下来接着说道,“世子成婚后,虽对兰珠有些冷落,却知孝敬祖母,对兰珠也不曾恶语怒目相向,可见世子是明事理之人,只是未过心中那道坎儿罢了。兰珠一直体谅世子,只是今早见了新妾才觉得世子此事有所不妥,故而方才将信拿出,讲明事理。若是冒犯了世子,还望莫怪。”
陆呈闻言险些笑出来,他蹙了蹙眉,不解地望向兰珠。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他自成婚后头一次这般认真地看她。他只记得当初在宫中见到她的几面,她大方知礼,却略显无趣。他实在看不出她心中能有这般想法,若换成天底下任何一个女子,丈夫心中所想另有他人,只怕早就哭闹了。她非但不怪,反而说佩服他?
陆呈摇摇头,唇角扯出苦笑。兰珠却起了身,对他说道:“世子,兰珠有一事相求,不知世子肯应否?”
“何事?”陆呈挑眉,对兰珠这样的女子有求于他,倒觉得有几分好奇。
兰珠却说道:“自与世子成婚至今,公公婆婆对我二人间的感情之事甚为操劳。百善孝为先,兰珠只求世子回府之时能多来屋里坐坐,或是与兰珠一道儿给公公和婆母请安时能有说有笑。待出了屋,世子再去妾室那里也不迟。只要能叫长辈们安心,不再日日挂念着,兰珠心愿已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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