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能来你这酒楼干活必然是件天大的好事儿，多少人都得羡慕，尤其是我这样一个农户家的小丫头，能有这样的机会，必然是欣喜的。”团圆儿眸光闪笑，一副非常向往的模样。
进来倒茶的小厮碰巧听见这话，挺直了身子，颇为自豪的点了点头，“那可不是吗？像他们这样的穷苦人家，能在这地方找活路，比整日泡在海里，靠天吃饭轻松多了。”
掌柜的撇了他一眼，眼里都是嫌弃，什么时候酒楼里有那么没眼力见的小厮了，咋那么爱插嘴呢？还有，这小厮是不是蠢，人家后面估计还有个但是呢。
这不说来就来。
团圆儿微微皱起眉头，叹了一口气，“唉，但是呢。”
掌柜的：“…………”我就知道。
“我家里情况不比别家，父母都不在了，家里唯有一个生病卧床的哥哥，和我这比我年幼的阿弟，我也不放心他们独自在家中，唉，家里实在是困难极了，最近都未曾吃上几顿饱饭，若不是不得已，我也不可能拿立命生根的手艺出来卖呀。”
程三郎眨巴眨巴眼睛，他家这几日吃的挺好的呀！吃的他都发胖了，要知道村里人每日才得吃两顿饭呢。
但是一听阿姐说到家里的难处，他一颗小心脏就难受，跳下椅子，往阿姐怀里扑去。
团圆儿也伸手托住他的身子，安慰道：“不怕不怕，现在没灾没难的，只要咱家努努力，今后定然有好日子，绝不会再像现在这样，住破房子，穿烂衣裳。”
三郎点点头，摸了摸阿姐的手，“阿姐也不怕，我会努力帮阿姐做事的。”
掌柜的一把年纪了，看两个小娃娃互诉衷肠，难免也有些伤感，哀民生之多艰，世道之艰难啊。
他可没想到这伶牙利嘴的小姑娘有这么凄惨的身世，当下摇摇头，“也罢也罢，你这也是不得已，不做厨子那就谈谈方子的事儿吧，你这方子原本打算卖多少银钱？”
“我一个小姑娘也拿不主意，不如请掌柜的先开个价，我相信掌柜的为人，不会坑我的。”团圆儿眨巴眨巴眼，话里全是高帽子。
掌柜的原本压价的话全数如鲠在喉，这小姑娘，有前途啊！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你来我往的商谈，原本就是各凭本事自负盈亏，团圆儿这话一出他若是开了低价，那不就是为人不好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思索了一下，“不如一个方子五两，不还价如何？若是你不放心，老夫给你时间，小丫头你大可出去问问，别说整个栖霞镇就是整个太平县，一个方子五两也算是公道价！”
掌柜的说的没错，这价格确实是很公道了，毕竟，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版权意识。
那些小酒馆收菜方子，那都是一百文打底，二百文到头的。
他能给出五两，一方面是自家酒楼菜品价格贵，利润高，二来也是有要求的。
“不过，五两银子是有要求的，这方子三年内，不许再卖给别家，若是发现卖给别家了，那就得退回一半数额银钱，如果你同意了，我这就让人去写契书。”
团圆儿心里盘算了一会儿，也觉得确实不错了，点头痛快答应，“成，五两就五两，掌柜的麻烦给我个纸币，我这就把方子写下来。”
“好，好好好。”掌柜的乐的合不拢嘴，招手让小厮拿了一盘纸墨笔砚来。
团圆儿抿了抿嘴，忽然想起来，自己虽然认字，但认字归认字，写字可不好。
就连疼爱她都大哥都说她的字七扭八歪，像鸡扒似的。
这在外人面前，实在丢人，便又把托盘推了回去，“掌柜的，我有好多字都不认得，还是劳烦你找个会写字的来。”
掌柜的也没指望团圆儿会认字，便主动提起了笔，“我来写，你说吧。”
团圆儿点点头，一步步把菜方复述出来，什么时候该用什么样的火候，下什么样的作料，用什么样的食材，都讲的很详细，避免日后厨子看这张方子还有不懂的地方。
讲完五张方子，团圆儿觉得口渴，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契书就送来了。
掌柜的让小厮先给她看，团圆儿也不客气，拿起就仔细的阅读起来。
乐香园还算是正规，契书都是原原本本的正经条款，没什么坑。
便跟掌柜的一人一份按上了自己的红手印。
掌柜的让她自行拿着契书，去柜台前取银子，自己则是乐呵的拿着方子去了后厨。
不是他不想送两人，实在是刚刚的辣菜还没吃完呢，这辣味的菜香的勾人，他怕晚一步菜被收走了，也不知道后厨那帮崽子动没动他的菜。
团圆儿也不觉得不周到，有银子就得了，她与这掌柜的又没啥交情，也不是啥大人物，何必要求人家眼巴巴的来送。
到了乐香园前厅取了银票，团圆就离开了。
“阿弟，今日挣了大钱，得庆祝一番，你想不想吃馄饨，大肉馄饨？”
习惯了一日三顿饭，眼下到了吃午食的时候，两个人的肚子早就空了。
若是只有团圆儿自己，她倒是可以忍忍不吃，但她不是把阿弟也带出来了吗？肯定得吃的饱饱的。
她这回儿一口气挣了二十五两银子，吃两碗馄饨而已，根本不带心疼的。
这镇子中心肯定是没有馄饨面摊的，毕竟这块的租金贵。
团圆儿便往出镇的主路走，走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在街头瞧见了一家馄饨摊。
馄饨摊子不大，就两个棚户搭着，摆了三张桌椅，还没人光顾，摊主老板娘自己个儿坐在哪里，哼着小调摘着菜。
团圆儿上前，要了两碗馄饨，十二文一碗，也不觉得心疼。
馄饨皮薄馅多，香的两人也顾不得烫不烫的，张嘴一个接一个的吞进肚子里，又喝下了整碗馄饨汤，才算填饱的肚子。
三郎这是第一次来镇子上，也是第一次吃家以外的食物，整个人幸福的都要冒泡泡了，“阿姐，在镇子上可真好，等阿哥病好了，咱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团圆儿笑道：“当然好，等阿哥病好了，就随时来，想来几趟来几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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